226 靡依匪母(上)_死角游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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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6 靡依匪母(上)

  像这样的要求,周雨自然不可能同意。不过往好的方面想,至少荆璜知道跟自己说一声。

  他问荆璜为何要在林间过夜,对方却不肯回答,只说去了才清楚。周雨稍一考虑,只好跟户主说明两人打算在岛野间过夜。葚村岛上没有深壑和猛兽,因此这个要求尽管怪异,却也没有遭到户主的反对。

  他们按照户主的指点,沿着山丘边缘朝南面前进。沿途归鸟繁鸣,潺溪贯道,两边生长的多是羽状的矮树。直至天色将黑,才隐隐看到前方的山坡上有团明显不同的绿云。

  出发前周雨本来还想找些野外过夜的装备,奈何只有被褥和毛毯,他也只能作罢。他倒是借了一只手电筒,但发现葚村岛的晚上似乎格外明亮。星月对他已足照明,用上手电反而觉得刺眼。

  他们来到山坡上,那些桑树像是古种,远比预想中来得高大。周雨按住黑褐的树皮,隐约望见上面开着许多白色穗花。看来确如户主所说,现在距离成熟结果还有时间。

  当他观察这些桑树时荆璜也在做同样的事。他盯着树梢看了一会儿,忽然问周雨:“你知道那个白莲花吗?”

  虽然不像罗彬瀚那么精通,周雨对网络上的流行话多少也知道一些。而如果不是清楚荆璜的说话风格,周雨差点要怀疑他在骂人了。他也懒得多加琢磨,直接问道:“你指什么?”

  “随便什么,古代的传说,现在的新闻都行。”荆璜又习惯性地拿左手划拉了两下,“桑树、莲花和僧人,和这三者有关的故事,知道吗?”

  他给的条件实在宽泛,周雨一时想不起来,只能摇了摇头。

  “就是那种,什么天才神童自愿出家,出生的时候莲花盛开,或者是被别人求着搞出了什么树上开花的神迹。你没听说过类似这种的神棍和尚吗?”

  “我对佛教不太了解。”

  荆璜切了一声,继续大步往前走。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,周雨也还是继续跟在他旁边。

  翻越矮坡,桑林的面积比远处看起来更广,自坡角延伸至岛丘中段,估计可能有10公顷以上,不是周雨先前所想象的园中小林。树的年头也久,慢步林间时仅见树干,需要抬头才能望见叶团。若想采摘桑葚,只能选择架梯或者爬树。

  这显然不是荆璜要来这里的目的。除了一开始问起莲花的事,他对这些桑树似乎缺乏兴趣,反倒不断左张右望,像在寻找其他东西。周雨已经放弃了揣测他的行为,直接问道:“你找什么?”

  “屋子。”荆璜说,“不然山洞也行,反正是能住人的,起码要有五十年的历史。”

  周雨不太相信山洞这个选项。不是因为他觉得现代社会没人会沦落到去住山洞,而是葚村岛的地质和地形不像理想的穴居地。如果没有使用钢筋水泥一类的工程材料,即便用人力挖出足以久居的洞穴,只要雨季一来,就有极大的可能性坍塌毁坏。

  他考虑了一会儿,然后对荆璜说:“往北走。”

  先前两人绕山向南而行,已经走出相当的距离,此时北向,等于是要爬山。荆璜似乎不太相信他的判断,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  “那里离游客的路线比较远。”

  在来这里的路上周雨已粗略看过地图。葚村岛面积很大,但并非每一处都适合观光,真正的旅游路线大约只覆盖岛的三分之一左右。对于登山路线基本集中在山阴,而面阳的山南只有几条观光步道,都在靠近海滩的平地区域。

  他不知道荆璜为何要找住宅,但如果是在游览路线附近,必然会被使用为商铺或度假村。要说没有经历翻修的老宅,且迄今没有被开辟为古迹之类的观光景点,一来想必简陋,二来也肯定在远离人群的地方。

  于是他们改变方向,开始朝着高处前进。这段旅程远比口头指点来得艰难,砂砾路在中途便已中断,他们只能穿行于野草丛中。当苍白的月色攀到古桑之顶时,周雨已经感到自己浑身都被汗水浸湿。他的体能不差,但严重缺乏准备,还穿着和李规会面时的装束。野草粗糙锋利的齿边划伤了他的手,脚踝和小腿附近也开始发痛发痒,那可能是小型的虫蚁顺着裤管爬了进去。他为时已晚地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应该留在村落里。户主确实跟他保证岛上没有野兽,但可没有谈起过毒虫与游蛇。

  相比之下,荆璜的套头衫和运动鞋反而显得很轻便,明明是终日躺在沙发上的闲人,他却似乎越走越有精神。当周雨看向他时,甚至隐约觉得他的脸白得发光。

  “你不累吗?”他边走边问道。

  “还行。”荆璜回答,“这破岛跟我老家差不多,我妈带我爬过更高的。”

  听到他的话,周雨心底微微有了一丝好奇,这是荆璜首次提起自己的父母。于是他继续问道:“你母亲也住在山里吗?”

  “不算吧,她还是住在城里的时间多点。”荆璜随口说,“你妈呢?那家伙的妈三天两头给他打电话,怎么你跟没父母似的?”

  周雨揣摩他说的“那家伙”多半是指罗彬瀚。他现在体力消耗严重,没有精神跟对方计较礼貌问题,只是简略地说:“我母亲去世了。”

  荆璜哦了一声,闷头走了一会儿又说:“她怎么走的?”

  周雨很庆幸对方没有讲出“你妈怎么没的”之类的话,尽管他对这件事并没有太深的印象。他从小学开始念的就是寄宿制学校,像是“为什么其他孩子都有母亲来接”之类的问题,他几乎从来也没有产生过。其一是因为其他同学往往有专车接送,父母双全也不见得有空来接,其二则是因为父亲从未对他避讳过这类话题。母亲死了,死亡的人无法归返,从他能够记事开始就已完全理解了这件事。

  “车祸。”他简洁明了地说。

  荆璜突然显得很震惊,他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周雨:“车祸也能死人?”

  “……你少看一点电视。”

  “我知道电视剧是假的。”荆璜挥手说,“我的意思是你们这车速也能死人吗?”

  周雨没有跟他讨论人体构成与物理伤害的欲望,他只在脑袋里暗下决心,再也不会让荆璜在他的视线内摸到方向盘。

  这件事似乎确实让荆璜很受震惊。他不停地转头来瞄周雨,终于又问道:“你报仇了吗?”

  “什么仇?”

  “你妈啊。她不是被人开车撞的吗?”

  “……是司机心脏病突发死亡,她被碾进了失控的货车底下。”

  周雨没有什么感想地回答。他曾经也关心过肇事人方面的信息,得到的答案是对方在车祸发生前就已死亡。据说当事人家中贫困,有三个读小学的女儿和一个襁褓中的儿子,却连车辆和人身保险都没有购买。他父亲去看望过那个剩下孤儿寡母的家庭一次,最终放弃向对方追究赔偿责任。

  荆璜似乎还想说点什么。在那以前,周雨看到山崖上朦胧的建筑轮廓。

  “在那里。”他指向崖顶,那正是桑林与荒地的边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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